避開售樓處大門的地方，我盡量友好地向胡成說：“那天的事情，我聽娜娜說了，對不起，我代我妹妹向你道歉。”

胡成好脾氣地笑笑：“所以如果不是為了道歉你都不肯來見我嗎？那我寧可她多打我兩巴掌。”

“不是這個意思。”我努力地措辭，“我想，也許是因為你給我的生活帶來了一點點困擾，我的家人才會用這麽極端的方式……真的抱歉。”

“哦，原來是困擾啊。那麽談工作，我看房。”胡成說著就要往售樓處裏走。

“等一下。”我叫住他，“你的資料我都移交給娜娜了，以後看房找她就好。”

胡成停步回頭，咬著牙費力地笑笑：“至不至於這樣？”

“我男朋友今天就回來了，這樣大家都少一些麻煩不是嗎？”我直視著他說，想到晚上之前就可以見到阿森，哪怕是在這樣的情境下，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。說完之後我就準備回售樓處，向對待一個普通客戶一樣禮貌地向胡成說：“娜娜剛出去，看房的話請在裏面稍等，我打電話叫她。”說完就向售樓處門口走去。

“你真的有男朋友嗎？”胡成在我身後大聲問。

真是好笑的問題，我回過頭：“當然。”

他上前兩步，臉上帶著好像看透一切的讓人厭惡的笑容，“一個多月，從來沒露過面，做出版的男朋友，呵，就算有，他知道你失憶了，怕是跑了吧？”

“呵。”我輕笑，“你說什麽？”

“我說——”胡成走到我面前，微微彎下腰，在我對面直視著我的眼睛：“他知道你失憶，回不到過去了，沒有利用價值了，就會甩了你呀。還是說，他已經把你甩了，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？”

“你——”我告訴自己沒必要因為這種人的話而生氣，可還是無法控制地因為他的話把心揪成一團。我相信我與阿森之間的感情，可是兩個多月沒有見到，那點單薄的安全感不知何時已經被漸漸透支。

“可我不一樣。小清，我不用依靠你，我有錢，你什麽也沒有了，沒關系，我可以養你。”他離我很近，每一個字的氣息都讓我覺得惡心，說著還要來抓我的胳膊，我退了一步：“用不著。”

話沒說完，就被一聲尖銳的剎車聲打斷，一輛車自行車停在旁邊，騎車的人單腳撐地，一個胳膊肘擱在了我肩膀上，大街上誰敢這麽放肆，當然是阿森回來了。剛剛被胡成擾亂的心又踏實而歡騰地跳躍起來，我以為缺失了的安全感從肩頭註入，瞬間溢滿胸膛。我扭頭看阿森，兩個月沒見，黑成個鬼，醜得簡直沒眼認，雖說他有時候躲在家裏養生，有時候滿世界亂跑，顏值一直飄忽不定，但這一次真的再創新低，隨便看一眼，就由衷地露出嫌棄的神色。

我的嫌棄像是給胡成的令箭，他立刻長了志氣，大聲問：“你誰？”

阿森不理他，側頭對我說：“美女，交個朋友唄。”

原來是這個梗，我接：“不要，太醜。”把臉扭到另一邊，身子卻不敢動，他撐著我的肩膀，我一動，他摔了怎麽辦。

阿森撫過我的頭發，摟著我肩膀又說：“但是我沒錢。”

我順勢靠過去：“那成。”

胡成大概沒反應過來，又或者覺得阿森這個醜得看不清長相的人有點危險，伸手要來拉我，忽然又一輛自行車從旁邊過來，一個神龍擺尾插在了我和胡成之間，胡成嚇得退了一步，車上的人沖我打了個招呼：“森嫂！”然後一蹬車子又走了，胡成一時還沒反應過來，就聽那個騎手在後面響亮地吹了個口哨，騎車從胡成的車旁邊掠過，單手握把，另一手拿個東西沖著他的車，看樣子是要劃車。

胡成嚇得屏住呼吸，單車飛馳而過只有一瞬間，等他過去之後，胡成才大喊一聲：“你給我站住！”拔腿就跑，跑了兩步才回頭對我說：“你、你等我一下。”然後鉆進車子走了。

“就是這個宵小？”阿森問，狠狠摟著我的肩膀，像是宣誓他的所有權。

“嗯。”我連連點頭，轉身拽住他的衣服：“謝謝你幫我報仇，交個朋友啊帥哥。”

阿森捏捏我的臉：“多大的人了竟然還喜歡這種老梗。”

“你不知道我只有大學畢業生的心智嗎？”我仰著臉看著他傻笑。

他不解地看我一眼：“這事兒什麽時候可以用來調侃了？”

不想回答這個問題，我指著他們離開的方向：“你朋友不會惹麻煩吧？”剛剛那個一定就是阿森說的家在安城的新朋友，說是叫小黑，可我看還是阿森比較黑。

阿森附在我耳邊低聲說：“他拿的是蠟筆，就算是劃上了也一擦就掉。嚇唬人用的。還有，小黑辭職之前是交警，哪兒有攝像頭他最清楚。”所以接下來，胡成如果不是被甩掉，就會因為超速被接連拍照。

想到這裏，我噗地笑出聲，最近一段時間的煩悶，終於因為阿森回來一掃而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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